荷姑僵住了。</p>
她没有回头，嗓音很是冷硬：“叶小姐在胡说什么？这种罪名，可不能胡乱……”</p>
“你方才在酒里下了东西，我看见了。”</p>
叶卿棠不准备再听她狡辩了：“那日郑贵妃来女学找你，我也在后院，你们说的话，我也都听见了。”</p>
荷姑终于有了一丝松动：“既然如此，叶小姐就不该再阻拦奴婢。”</p>
“我没有拦你的意思。”</p>
叶卿棠耸肩：“郑贵妃这人真挺缺德的，我也见识过，所以她死了也算是报应，我干嘛要救她？”</p>
荷姑转过了身子，略带戒备地道：“那你为何……”</p>
“我是在救你，荷姑。”</p>
叶卿棠叹了口气：“虽然你这人古板了些，但勉强也算个正常人，在这王城里，正常人不多，所以能救一个是一个。”</p>
荷姑皱眉：“奴婢听不懂，可若是真如小姐所说，就让那侍婢退开，奴婢要去做该做的事了。”</p>
“呵。”</p>
叶卿棠轻笑一声，随后终于沉下了脸来：“你以为，消失了这么多年，突然出现，亲手杀了伤害过她的人，就算报仇了？这就是你作为母亲最应该做的事？”</p>
荷姑呆住了，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：“叶小姐可放过母亲？这种心情，你是不会明白的。”</p>
叶卿棠反驳道：“我没当过母亲，可我做过女儿，我希望用我所有的一切换回我的母亲，让她长长久久地陪着我，这比什么都要紧。”</p>
荷姑像是被刺痛了，瞬间怒了：“郑贵妃她杀了青儿，青儿早就死了，却还妄图以此欺骗我，难道她不该死？”</p>
“她该不该死，现在不是最要紧的。”</p>
叶卿棠走上前去，盯着她手里的酒壶：“你就算是杀了她也无用，你的女儿，她还好好活着。”</p>
荷姑猛然抬起头，眼睛里满是血丝，咬牙切齿地道：“叶小姐明知失去亲人的滋味，又为何要拿这种事说笑？难道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？”</p>
叶卿棠则道：“我第一次进郑贵妃宫里，就是青儿来迎接我的，她那时候很温柔，很体贴，可身上也有不少伤，都是郑贵妃打的。”</p>
荷姑如遭雷劈，呆呆的立在原地，眼睛已经红了，却还嘴硬道：“小姐不必拖延时间了，若是你再不让开，奴婢不保证不会对您动手。”</p>
“郑贵妃当时的计划是掐死她，然后栽赃在我身上，说我在她宫里杀了人，这样我就只能被她随意拿捏了。”</p>
“可后来我才知道，那时候青儿吃了假死药，帮着我躲过一劫，而且她是王爷手底下的人，后来她留在我身边伺候我，陪我从叶府走到了摄政王府。”</p>
荷姑听着，脸色一点点回暖，即便这是个梦，她也不想清醒：“她……她如今在哪？奴婢能否见她一面？”</p>
叶卿棠转身看向窗外：“喏，她就在那。”</p>
荷姑猛地僵直，不受控制地看向院门处，白鹤身后，一个穿着寻常宫女服饰，身材高挑的姑娘正满脸复杂地看着她，像是斟酌了许久，最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。</p>
只一眼，荷姑便泪如雨下。</p>
毕竟是亲生的女儿，荷姑认出了青儿，蹲在地上哭个不住。</p>
叶卿棠则顺势抽走了那有毒的酒壶，随后走到了院中，给母女二人留出了空间。</p>
青儿看着地上苍老且无助的母亲，忍了许久，还是蹲下了身子，带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。</p>
“许久不见，母亲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