盾阵之后，他走马在后，望着城楼上叹道：“我意劝降，不曾想袁公路如此酷烈。”</p>
“你们放心，便是你们出了事，家小我也会照看好的。”</p>
袁术大怒，指着皇甫奇怒喷：“关西儿！你少用这离间人心的手段！”</p>
皇甫奇根本不鸟他，继续道：“你们的父母、妻儿在我这地，我会登上你们的姓名。”</p>
“城破之后，留名在我这地，可得免死。”</p>
“父母不在我这的，亦可于城楼上垂名而下，破城依旧可活。”</p>
“你住口！”袁术愤怒打断：“这样老套的离间计，就不要再搬弄了！”</p>
“都不要信他！”</p>
“这关西儿最是无信！”</p>
“他就是个边鄙武夫，不识道德，残酷好杀！”</p>
“真要城池被破，一个都别想活！”</p>
等袁术咆哮完了，皇甫奇才笑道：“我好不好杀，城中人知晓的。”</p>
“昔日桥蕤派军截杀我，曾有不少人被我放回，想来还在宛城之中？”</p>
“若我没记错，当时砍了你们一节小指为记？”</p>
“诸位，你们要是还对我抄刀，那就未免说不过去了。”</p>
城楼上，有部分人惭愧低头，将断指暗藏背后。</p>
“你给我住口！”</p>
“擂鼓！”</p>
“放箭！”</p>
袁术已彻底失态。</p>
城楼上动静顿起，让喊话失效。</p>
这个效果，皇甫奇已经很满意了。</p>
他微笑摇头，打马回营。</p>
随后，袁术也下了几道命令：</p>
第一，严谨军士向城楼下投名，但有敢违者，即刻斩之！</p>
让这帮人在皇甫奇那有了免死之名，他们哪还会为自己拼命？</p>
第二，严查军士家人在南阳境内、又在宛城之外者，重点监察。</p>
第三，严查断小指者，一经查出，全数逐出军外！</p>
命令即下，城楼上督战队数量翻倍。</p>
即便如此，还是有军士斗胆向楼下抛掷籍贯、姓名。</p>
对此，袁术毫不手软，说杀便杀，当场明正典刑！</p>
因城池尚坚，袁术又下手够狠，此事得到遏制。</p>
而断指之人，也被纷纷找出，驱逐出军。</p>
对此，他们是非常庆幸的：待在军队，如果再次被俘虏，那就躲不过一刀了。</p>
就在袁术以为皇甫奇攻心之计已被自己压制后，清晨的一声巨响将他轰醒。</p>
砰！</p>
一颗巨石落在城楼上。</p>
准头不怎么样，但威力巨大，裂开的碎石依旧将附近的士兵绽了一脸血。</p>
“怎么回事！？”</p>
袁术大惊，匆匆往城楼方向赶去。</p>
呼呼呼——</p>
头顶百石齐飞，砸落在城门与城内。</p>
打在门楼遮雨的顶棚上，登时将其震得粉碎。</p>
约有七八颗巨石砸中了军士。</p>
惨叫声都没传出，连人带甲干瘪在地上。</p>
等到将石头搬开，人已不成形，碎肉、血液、屎尿、骨茬混合在一起，让人见之作呕。</p>
巨石凌空，呼声啸耳，摧人生畏。</p>
用盾牌遮挡？</p>
一旦被这玩意砸中，盾牌跟纸糊的又有什么两样呢？</p>
袁术自己都被吓住，一时不敢登城。</p>
最后，他咬牙一想：自己不登城，城池必破，到时候绝对死路一条！</p>
自己登城，这玩意准头一般，还未必会死呢！</p>
他跑上城楼，方看清了这东西——</p>
在宛城之前，投石车组成阵列，军士们先搬来石头，然后慢吞吞的压上，最后扣发——</p>
砰！</p>
“主公小心！”</p>
左右喊了一声，同时将袁术往下拽去，藏身于城垛之下。</p>
又是一轮齐发，百石入城，砸的四面开花。</p>
这东西，强吗？</p>
打中了肯定强，连个全尸都留不下。</p>
问题是它毫无准头可言，打人全靠运气。</p>
只不过，城上守军密集，打中人还是不难得。</p>
它的缺点也很明显：准头差、发石代价大、移动缓慢或者干脆无法移动。</p>
要安排人搬石、装石、拉车、发石……</p>
再加上移动短板，所以投石车运用并不多。</p>
只需差遣骑兵，出去直接连人带车砍了便是。</p>
袁术也是这样想的。</p>
可问题是……麾下众将，每一个敢出城的。</p>
“混账！”</p>
“我养你们何用！？”</p>
“出击袭车，打完便回，城楼上有人接应，还怕敌军追了进来吗！？”</p>
袁术连声怒斥。</p>
纪灵只能苦着脸道：“主公……此物准头一般，便是不理会他，也杀不了几个人。”</p>
“我怎不知道它杀不了几个人？问题是它能杀死人心！”袁术教训道。</p>
不错，吓唬人、摧毁守军的心理防线，是此车的最大作用。</p>
以一面城楼万人防守为例，哪怕一次齐发打死十个人，平摊下来也是千分之一的死亡几率。</p>
刀兵未接，敌人又在射程之外，就能抽奖似得杀人，军士怎能不怕？</p>
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抽中自己！</p>
再加上巨石腾空时，动静骇人，那种心理压力就更大了。</p>
但诸将不敢出城，袁术又能怎样呢？</p>
硬着头皮捱吧！</p>
当天下午，皇甫奇又折腾出了一个新东西：吕公车。</p>
此车起楼数层，内藏军士，外裹皮革，以牛拉或人推，进至城下，与城同高。</p>
而后，军士们沿车而上，直接与守军展开搏杀！</p>
守军就眼睁睁看着那巨兽扑到城楼上，随后凶猛的皇甫军便杀了出来！</p>
轰轰轰！</p>
围城多日，第一次短兵相接——攻城兵竟和守城兵站在同一高度！</p>
然而，吕公车的稳定性还是无法与城楼相比较的。</p>
只不过，能让守方第一时间付出伤亡，那便足够了！</p>
吕公车退下后，投石车又开始工作……</p>
而且，皇甫奇让人在城前运来许多木头。</p>
当着袁术和守军的面，明晃晃的加造此车。</p>
这下，守军终于崩不住了，恐惧在蔓延。</p>
一百个投石车攻不破，那一千个呢？一万个呢？</p>
对于这笨拙之物，袁术还反制不得。</p>
麾下大将纪灵为了避战，直接告病！</p>
白天吕公冲城，夜里投石发作，守军将士看不到任何希望。</p>
他们认为，城破是迟早的事。</p>
当守军出现这样的想法时，攻城方便已赢下大半了！</p>
夜里，沿城投名的人又多了起来，屡杀难止。</p>
城内，许多人找到那些断指之人，询问他们皇甫奇是否善待俘虏。</p>
“自然，我们回来的钱粮都是他给的。”</p>
“哎，那日我以为自己必死的……大将军真是气量如海啊！”</p>
听到这样的声音后，城内守军愈发想投降了。</p>
投降屁事没有，不投降跟袁术等死？</p>
袁术得讯大怒，下了一道命令：将所有断指之人，悉数斩杀！</p>
鱼死网破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