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人赐婚的旨意终究没有下达京都各府，郭裴两家的千金同一时间齐齐殒命，天下哪里有这样巧的事。</p>
加之关于争夺四皇子正妃之位的传闻甚嚣尘上，圣人多疑，便就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信了，也足以让曹诚成为众矢之的。</p>
圣人急招曹丞相乾明殿回话，所谓君，必是恩威并施，此时要章显的，则是帝王的威严。</p>
曹诚还一肚子委屈，见到圣人仍是一副自己清白无辜的模样，急急行了礼，还未等圣人让他起身，便开口道，</p>
“圣上明鉴，那些荒谬之词都是有人蓄意传谣，老臣……”</p>
“曹诚！”</p>
圣人龙颜震怒，直呼其名，这才让曹诚清冷了心神，谦卑地跪好。</p>
“孤还未开口，你便急着辩解，你这是认定了孤是那偏听偏信的昏庸之人？”</p>
曹诚将头低下，眼仁在快速的转动，仔细品着圣人的一字一句。</p>
“皇后前脚跟孤来请求给阔儿婚事做主，后脚大理寺侍郎和礼部侍郎的千金同时横死，就是没有外面那些编排，难道丞相就能与此事脱得了干系？”</p>
曹诚抬头，一脸震惊失措，瞪着眼看向圣人。</p>
“有些事情孤不愿意在明面上说你们，可做到害人性命的份儿上，孤可不能坐视不理了。眼前还要担心北境战事，为了大雍百姓，孤自己的女儿就要远嫁，你却为了你的女儿做皇子妃绞尽脑汁！曹诚阿曹诚，什么时候开始，你不再是那个一心只为孤排忧解难的丞相了？”</p>
曹诚本想狡辩，两位大人的千金并非自己所杀，可听到圣人后面的话，便知没有辩解的必要了。</p>
圣人哪里是在为郭裴两家出头，明明是气不过曹诚只关心储君之位的归属，好为自己将来铺路。要知道，不能替圣人筹谋便就是空吃粮饷的闲臣，毫无价值可言。</p>
这一点，曹诚无话可说，原本提议抚北军北巡，亦是为了给四皇子争取建功立业的机会，哪里是真心为了大雍。</p>
相比之下，武雍侯乔延江从不主动提议或是请求，只有在圣人需要他的时候，他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，并且能为圣人之忧思排困解难，这才是肱股之臣该有的样子。</p>
不怕自己做得过了头，就怕人比人之下，自己在圣人眼中已经如此不堪。</p>
事到如今，若是还急着扶持四皇子出头，怕是要适得其反，成就了太子，曹诚唯有偃旗息鼓，低调行事，再寻转机。</p>
“圣上教训的是，臣老了，有些犯了糊涂。可不得不说一句，臣没做那害人性命之事。是谁做下的，这样的人是否可堪大任，还请圣上细细斟酌，哪怕是为了大雍百姓，也不能让行事暴虐之人继承大统！臣言尽于此，这便回去闭门静思己过，待圣上气消了，老臣再来请罪……”</p>
曹诚深深地叩首，额贴着地面好一会儿，虔诚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。</p>
圣人背过身去，垂下的手在宽袖中微微一挥，曹诚才缓缓起身，弓着腰退出了乾明殿。</p>
待他走后，圣人的脸色更加阴沉，曹诚什么都认，就是不认郭裴两家的惨案是他做下的，且皇后也说过，是曹丞相举荐了几家闺秀，断不见得是他为了自己女儿争位而下了死手。</p>
曹诚在朝堂上最大的敌人不言而喻，且前一日两人在朝上唇枪舌剑，这便是让圣人心中十分不舒服。</p>
生在皇家，就一把椅子，且若挣不到，恐还有性命之忧，圣人想到此处，不禁摇头兴叹，</p>
“高处不胜寒，孤家寡人的，有什么可争，呵……还是乔延江这个老狐狸聪明啊……唉……”</p>
武雍侯府</p>
乔楚天这几日常见不到人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，裴家出了这样的事情，他却很晚才回到侯府，老夫人有些不满。</p>
韩清婵一直陪在元熹格，虽说这小姑对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好，却也眼见她痛失唯一骨肉可怜得很，只能一直在旁宽慰。</p>
乔子淇深受打击，哀思过深，整日滴水未进，开始发高热，人半昏半醒迷糊着，嘴里一直喊这裴博雅，却连药汤都喂不进去。</p>
这样下去，神仙也拉不回来，老夫人看的心急如焚。</p>
乔楚天与乔延江站在元熹格院中，看着御医来来回回地忙活着，也没见有什么起色，乔楚天心生一计。</p>
“父亲，普通的疗法恐怕无法缓解姑母身心之痛，不如派人去找找薛神医。”</p>